湘江水逝楚云飞。

【授权翻译】独一无二的一年 两清(8)

斯内普把他的手移到哈利的前臂上,好让他保持直立。“此事我们必须寻求咨询,”他平心静气地解释说。当弗农开始讲话时,教授先发制人地抬起一只手来。“没错,我完全理解时间十分紧迫,但这并不能改变你要求咒语是未知的这一事实。就算你要的魔法是有可能的,我们也得从头开发起来。”

“好吧,那要花多长时间?”弗农问道。

“我们越早开始动手越好。”这是斯内普对此事最后的评价,“现在,我想哈利最好要些食物。看看他,他在颤抖。”

哈利觉得这话过于夸张,但他不能否认自己饿了。

弗农开始抱怨起来,说什么这男孩以前已经挨过好多次饿,也没有怎么样,但是他那典型的无情评论在达德利做的事的对比下顿然失色。

“你想吃糖吗,哈利?”

哈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瞥向斯内普的另一边时,他的表哥正递出一块巧克力杏仁排,还带着包装的。他晕头转向地收下了,同时注意到达德利没怎么吃买来的东西。哈利想,佩妮姨妈的病对他的表哥影响十分重大。

“呃,好,当然。”哈利迟疑地回答。那个恐吓邻里,殴打任何个子比他小的人的达德利发生了什么?那个只会对哈利说出侮辱或者威胁的话的达德利?哈利突然想到这个提议会不会是一种诡计。

但它不是。达德利毫不犹豫地递过把巧克力排。

“呃,谢了,达德利。”哈利设法说。真的,他感觉好一点了,斯内普再也不需要扶着他了。但他当他扯了扯胳膊的时候,那魔药大师没有松开手。

“留着晚点吃,”斯内普指示道,“晚饭后。”

嗯,也许那时候斯内普没有放开手是件好事。哈利的虚弱感又猛烈的袭来了。他到底怎么才能完成弗农姨父要求他做的事呢?他不能,不是吗?尽管他并不确定,但哈利觉得没有人可以。那么,那些保护他不受伏地魔伤害的守护咒呢?如果哈利任凭佩妮姨妈死去,德思礼一家就永远不会允许达德利延续此事了,不管他是不是对此无能为力——

“呼吸。”斯内普在他身边轻声说,然后又转向弗农说,“也许你能推荐一家我们可以过夜的旅店?”

弗农转向一边去抚摸佩妮的额头。他心烦意乱,直到斯内普重复了一遍才听到这个问题。

“什么?哦。好吧,实际上……”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当他开始说话时,他的胸脯因自负而高高挺起。“在我反对之前,那男孩都可以住在家里。他让我失望了很多次,但这次不会,对吧?我相信他会为他的家庭做正确的事。小子,对不对?”

斯内普握着他的手臂的手比原先更紧了,当哈利抬头看时,看到他的教授微微摇头。

哈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说“不”不是个好主意,他给出了一声似是而非的回应,又低头看回他那双过大了的,耷拉着的鞋子。

“恐怕我必须和哈利呆在一起,”斯内普正在说,“这是校长的命令,所以我才这样要求。”

“没错,闯祸精,”弗农咕哝着说,又朝佩妮倾了一点,“这些天她几乎不醒来了。好吧,教授,我猜校长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想让这小子一个人呆在我的房子里。你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来。你睡他的房间,他可以睡客厅地板。”

“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哈利沙哑地说,他很困惑,“你们不回家吗?”

“当然不回!”弗农大叫道,“达达和我在边上订了一个房间,但是我们很少用它。佩妮万一醒来的时候我要在这里,别以为我会离开!我们好几天都没有回那房子了!”

哈利设法抖开斯内普的胳膊,这一次他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只是轻微地摇晃了几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姨父的爆发,只是迟疑着说:“那我可以也留在这里吗?”

“跟你的老师走,”弗农叹气道,再次把头靠回墙上。

离开的时候,哈利试着不要回头。他不想看到佩妮姨妈如此糟糕的样子,他真的不想。但是有什么东西迫使他这样做。

哈利回头看的时候,看到的是达德利站在床脚,揉搓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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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力气走回去的,”他们走进电梯时斯内普宣布。这一次他看上去没有惊慌失措。

“哦,我还好。”哈利坚持道,他拉伸了一下身体。那恐慌感已经退入背景之中,但是他知道它正在意识的边缘潜伏,一旦他对他叔叔所想的东西考虑过多就会再次席卷而来。

“别给我逞英雄了。你幻影移形过吗?”

“呃,我用过港口钥。”哈利用手摩擦着自己的前臂思考着说,他确信斯内普已经知道这事了,第三个任务,西德里克……“我不喜欢。”

“这也没好到哪里去,特别是你不习惯的话。”他毫无预警地向哈利踏进一步,拉过他紧紧地靠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不要动——”

“放开我!”尽管那触感和气味都是莱姆斯的,但哈利还是大叫着挣扎。不是莱姆斯,不是莱姆斯。他在扭动的时候对自己重复。

“好吧。”斯内普怒道,“自己看着办。”

话音刚落,哈利周围的世界融化成为了一团令人作呕的色块。那不是他的肚脐钩被勾住,也不是被猛甩到了某个地方的感觉。唯一的感觉是他惊恐地确定整个世界在他身边融化了,然后融化进他的身体里。他的骨头开始疼痛,肌肉发出抗议,他的身体战斗了一场而且失败了,嘴里充满了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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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意外地发现自己双手着地地跪在女贞路四号门前的草坪上。有很长一会儿他一动不动,他觉得地面正以一种危险的速度旋转,如果他站起来的话他就会被猛地抛出去。但是过了一会儿,那飞旋的速度渐渐减缓,成为缓慢的翻滚,他用胳膊支起自己,跪了起来。

“好不了多少?”他恶狠狠地质问斯内普,那人正站在几英尺外,胳膊交叉,脸上浮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明明是糟糕了一千倍!你至少可以警告我吧?”

“如果你还记得得话,我试图帮你吸收掉它的冲击力。”

“你有想过要告诉我吗?”

斯内普眯起眼睛,尽管哈利确定这个表情在莱姆斯身上远没有魔药大师本想要的那么吓人。“经验是最好的老师。我敢保证你下次会抓紧我了。”

“可别。”哈利咕哝着站起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让他想知道他们在医院呆了多久。但黑暗是好的,这意味着邻居们很可能没有看到他们到达。但是说到他们出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一声,大多数电梯都有摄像头,有人可能会在录像里看到我们幻影移形了,那可比有人宣称看见车在天上飞糟糕得多。”

 “嗯哼。”斯内普只是这么回答,“阿拉霍洞开。你姨父叫你住在这里,却没想到给你个进门的法子。”

“没错,他觉得我会像你刚才那样开门。”

“你惯常无视限制法吗?”

“不是!”哈利失去耐心,大叫道,“除了我不能控制的时候, 我从来没在这里用过魔法,懂不懂!”承认这点让他想到了碎掉的花瓶,以及让他失控的原因。那些指向他的恶毒的话语和随之出现的谎言。斯内普都听到了。

哈利叹着气走过斯内普身边走向厨房。他开始打开碗柜寻找不需要太麻烦就可以做的东西。或许是汤。

“坐下。”斯内普命令说。当哈利没有照做的时候,他抓住了哈利的肩膀把他推进桌子旁的椅子里。

“我以为你说我需要吃东西!”哈利爆发道,把椅子推开,“这里可没有家养精灵来做饭,还是你打算做?”

“呆着别动,你这傻孩子。”斯内普嘱咐道。他在桌子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把手放在桃花心木的表面上,轻声而坚定地说:“你今天受了几次不小的惊吓,还刚经历了像被颠倒了一样的感觉。深呼吸几次。除非你在吃东西之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是会生病的。”

“滚。”哈利答道。他凭什么在意斯内普怎么想?他已经照顾了自己……好吧,原则上来说他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他不需要一个多管闲事挖苦人的混蛋老师来管他的吃饭时间。

“格拉芬多扣——”斯内普停了下来,轻轻笑了,但是哈利没觉得哪里好笑。就他看来,事情越来越不好笑了,因为魔药大师说的下一句话是:“很显然,你是这里的家养精灵,哈利。”

哈利怒气冲冲地说:“你现在不认为我是著名的哈利波特,过度打扮,特殊待遇,娇生惯养?”

斯内普抬起一边眉毛:“不,我认为你十分疲倦,过度紧张,还没你想让我相信的那么老,并且需要好好吃顿饭。一顿不用你自己做的饭。我还认为我们需要讨论很多东西。这里附近有什么饭店你推荐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哈利没有比再说一句“滚”更想做的事了。想到斯内普变得那么……好吧,几乎像是真的莱姆斯那样,他感觉很奇怪。或许他只是还不相信斯内普。

“哦,让我叫个披萨得了,”哈利呻吟道,“今天晚上我不需要更多倒霉事劈头盖脸砸我头上了。理论上在这幢房子里伏地魔奈何不了我,所以把电话给我。”

“为什么说理论上?”

“邓布利多说的话我一半都信不了。”哈利叹道,“比如说,他说过去年让你指导我是个错误,说他意识到我们的旧账会让整件事变成灾难。然而我们再一次在他的命令下被丢到了一起。”

“这和思想封闭术不一样,”斯内普指出,“在萨里这里谁来照顾你?蒙顿格斯·弗莱彻?哈拉贝拉·费格?”

“不如真的莱姆斯怎么样?”

“那人不久之后就会变成狼人在上锁的房间里沉睡了。另外,如果黑领主对你的兴趣突然增加,我会是我们这边最早知道的人。这很关键,而阿不思明白这点。”

我们这边。听到这么讲感觉很奇怪。太多年来他一直把斯内普当作死敌。而且他就是,几乎肯定可以说是……但那和战争是两回事。

“我估计也是。”哈利咕哝说,“但是你如果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任邓布利多,你看看他的反复无常就知道了。”

“生活不是透明的水晶晶体,它是液态的,不断在变化。如果你只是因为阿不思根据事态做出不同的反应就对他妄下判断,那你就是个傻子。”

“我还以为在你的观点里我就是个傻子呢。”

“如果你笨到不相信我在课上说的一大半话都是为了让马尔福汇报给他父亲的,那你的确是。”斯内普用手指梳过头发,把莱姆斯棕色的发束从额头上掠开,“回想起来,我意识到不该停掉你的思想封闭术课,尽管我要指出你拒绝练习使我不管做什么都几乎是无用功。话说回来,我怀疑阿不思觉得他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同时也怀疑把你和信带到他面前这事让他确信我这次可以……做得更好,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

斯内普等待着他的回复,没有收到答复响起的时候他试探道:“你说你要‘叫个披萨’,对不对?”

“对。我说把电话给我。”哈利发现他需要解释并且指出电话是什么,如果他心情好点的话,这有可能会很好笑,“那个墙上的,蓝色的东西。”他不想要站起来找电话簿,所以他又一次打给电话查询问他要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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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是睡着了,因为他知道的下一件事是披萨已经放在了桌子上,盘子和刀叉摆在一边,而斯内普正在研究怎么处理这玩意儿。

哈利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无精打采地开始吃那片斯内普终于弄进他盘子里的歪七扭八的披萨。他一点力气都没有,直到他注意到斯内普咬了一口披萨然后吐了出来。嗯,那不可能比他让我们吞下的那些恶臭的合剂更糟了……但这个想法提醒了哈利一件事。“你有没有吃,呃……药?”

斯内普瞪着他,哈利觉得那代表肯定句。他感觉好点了,就站起来给他们两个倒水。这一次,斯内普没有试图阻止他。

“好吧。”哈利直切主题,“你听到他们想要的了,我该怎么办?”

“那个决定可以等等再谈。”斯内普回答。他一口气喝光了整杯的水,然后继续苦着脸,用刀叉又吃了一口披萨。如果不是因为哈利至少可以想象莱姆斯在吃披萨,这个画面肯定太奇怪了。斯内普吃完那片披萨之后放下他的餐具,自动地把它们平行排列起来,好像它们是魔药桌上的工具一样。“让我们分析一下你叔叔的行为。他给你写了一封信,措辞至少可以说是无礼的,然后他当面长篇大论地痛斥了你一顿。而且是在陌生人,在你的老师面前?”

“所以弗农姨父是一头叫人忍无可忍的猪猡。”哈利承认道。他以前从没大声说出过这句话,现在他觉得把它说出来真叫人轻松。“就这么回事。”

斯内普皱起眉头,似乎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但哈利觉得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很好地控制莱姆斯的表情。“我的意思是,波特先生——”

“如果你要这么叫我,我希望你施过无声无息了。”现在想想,哈利意识到,他几分钟前就该想到这点了。这证明了他有多累。

斯内普又瞪了他一眼,那种“你是学生我才是老师”的眼神。哈利瞪回去,但斯内普明显软化的态度让他不知所措。“除了那个之外,再加上不可洞穿。”魔药大师严厉地回答。“刚才我说到,你姨父把你召来的动机是是要你帮他一个很大的忙,但他的态度课可说不上是个在哀求的人。就我的推测来看,他极尽所能地来侮辱你。这给了‘非理性’这个词新高度。”

“你才是那个用了摄神取念的。没错,我注意到你在用。不管怎样,你肯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生气就脑子不好使了。这有什么要紧的?”话虽如此,哈利还是用手抓起披萨,开始吃起来。

“这很重要,因为了解他意味着我们知道如何更好地对付他,波特先生。摄神取念的作用是读取记忆,而不是读取心灵状态。如果我们要说服他让我们延续守护咒,那我们必须确定怎么才能更好地对他施加影响。”

“嗯,那很容易,不是吗?用个一忘皆空让他忘记自己有多恨我,然后再问他愿不愿意。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肯定有什么你可以用的咒语,让他对我有一定程度的担心。”

 “我们绝对需要一门更像样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斯内普嘀咕说,“尽管献祭魔法这种话题可能更适合七年级,不过就这样吧。你没办法欺骗别人让他们参与构建保护性的法阵。这根本就无法操作。”

“邓布利多清清楚楚地说过我姨妈是不情愿地收留了我,教授。”

“那个你不相信的邓布利多?”斯内普稍稍嘲弄着,“这是个语义问题。她也许对收留你并不感到开心,波特,但事实上她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强迫她这么做,也没有人下了咒。她甚至没有受到贿赂,只有良心驱使了她的行动,而这正是我们需要从你表哥那里得到的东西。”

“所以我甚至不能把我的金子分一点给他们。”哈利沮丧地总结道。“不是说我要给他们加隆。我敢打赌,他们会认为加隆带着诅咒。但我本来想可以把一些换成英镑。你确定这样一点用都没有吗?”

“就算你散尽千金分文不剩,善意也是买不到的。如果我们假设达德利在他父亲同意前是不会同意的话,那你的姨父毫无善意就是个大问题了。”

“你用不着告诉我他们缺乏善意,教授。”

“我的确用不着。”哈利没有抬头,斯内普肯定露出了一丝笑容,“但现在他远不止缺乏善意。你的姨父对你的记忆非常扭曲,他相信你应该为你所有的不幸负责。”

不幸。好啊,这可真是个用来形容猖獗的情感虐待的好中性词,更不用提一直做到半夜的家务杂事和偶尔当头的巴掌了。哈利下定决心继续吃,决心不为斯内普可能获得的记忆而烦恼。如果魔药大师知道了一切呢?如果他真的在史莱哲林四处传播,或者更糟,在每堂魔药课上例行的接二连三的辱骂中,一点一点地把它吐出来呢?比这更糟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过,这是肯定的。是啊,比如说他自己的血帮助了伏地魔重获主宰,比如说知晓他自己要为由此带来的每一次死亡负责。比如说意识到他自己不是一个男孩,他只是一道伤疤和一条预言。

比如无意中把小天狼星诱向死亡。

“好吧,你的童年也不是什么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他突然爆发了,这一次,他甚至不在乎斯内普会不会因为哈利知道的事情生气。

“没错。”斯内普承认道,他把头撇向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哈利。“我想也许我们两清了。”

 “哦,这可真太好了。”哈利气急败坏地说,他没想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样的人竟然会承认如此重要的事。“我可开心死了。教授,让我把话说明白了!我当时说过我很抱歉了,而且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而且,除了对小天狼星之外,我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半个字。我问他也完全只是因为我需要知道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玩意儿,需要知道我父亲为什么是这么个狂妄自大的下作东西,这样行了吗?所以如果说我们‘两清’了,那么……哦,当我没说。”

他停了下来。

“如果说我们‘两清’了……”斯内普沉思着,眯起眼睛,用莱姆斯从未用过的方式打量着哈利,仿佛掠食者在打量猎物。“啊。这爆发会不会是某种尴尬的、有点幼稚的要求,要求我不要分享我从你这里知道的事?”

哈利向下瞪着自己的盘子。说真的,吃了一半的披萨看起来很恶心。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把它扔到墙上,看着番茄酱从花里胡哨的丑陋墙纸上滴下来。

“波特先生?”

那从莱姆斯的声音里流露出的傲慢语气使他抬起头来,绿眼睛依旧燃烧着怒火。“我什么都没有要求,先生。我不会要求我得不到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是住在这里的又一份遗产。”斯内普摇着头评价道。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相信我提问的时机有待改进,但我可以问问你教父在你向他提问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哦,当然,为什么不行?你就是要把我的整个生活搞得一团糟。”哈利发着牢骚,“他说他们两个都是白痴。他们才15岁,而每个人在15岁的时候都是白痴。”

斯内普缓缓靠回椅子上,指尖搭在一起,庄严地看着哈利。“波特先生,与你听说的相反,你的父亲,他并未失业。”

哈利不知道他们的谈话是怎么转到这个话题上的,但这似乎让先前所感到的刺痛减轻了。“我知道,”他承认道。“显然,他不是在车祸中丧生的,也不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废物。”

“他并非身无分文,不。”斯内普回应道,这话本该挖苦至极的,但是听起来并没有那样的感觉。它听上去更像是……斯内普不愿承认那个十五岁的孩子已经长大,并把他的白痴行为抛在了身后。

哈利又吃完了一片披萨,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心想意大利辣香肠比他记忆中要油腻得多。即使斯内普轻蔑地撇了撇嘴唇,也不值得他爬起来找餐巾,因为这是达德利的衣服。

“让我们回到先前的话题,你的姨父。”魔药大师说,“你对他在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故意跟你作对有任何的理论解释吗?”

“哦,简单得很。”哈利一边回答,一边把盘子推开,在达德利的裤子上擦了擦手,只为了看斯内普再次皱起了眉头。“弗农姨父这辈子从来没有说服过任何人做任何事,他只知道恐吓。”哈利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几十件可以佐证他说法的事件,然后他强迫自己回到手头的话题上,“他会想,如果他好好请求,我就不会帮他了。”

 “当然,他的确没有好好地请求。”斯内普的嘴唇微微一撇。“但这又让我想到另一件事。为什么这个要求会让你透不过气来?我从食死徒们和阿不思那里都听说过你的详细情况。坦白地说,你在面对黑领主的时候表现出的焦虑都比你在亲戚面前展现的要少得多。你不可能觉得他们比黑领主还可怕。”

“没错。我不知道……”哈利抬起一根手指去摸索他的伤疤。“也许至少在面对他的时候,我可以做些什么。不是说我觉得我我能打击他,我在那个墓地里吓坏了。但是那时我有……我不知道,我有选择、咒语,至少有些什么。此外,就像你说的,每次我战胜他的时候都得到了帮助。先是厄里斯魔镜,然后是方克斯和分院帽,还有,呃,我父母从他的魔杖里冒了出来,上一次是邓布利多和几个雕像。”

斯内普对这番胡言乱语丝毫没有质疑。好吧,正如他所说,他可能是从他的信息来源处那里都听说了。当一个“人人都在讨论的男孩”可不是棒呆了吗?

“不管怎么说,这有什么关系呢?”哈利问,他意识到那自怨自艾的的冲动并试图拒绝它,“他们自己那样感觉,我无法改变。我想即便是我救了佩妮姨妈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虽然达德利的行为确实让我疑惑了一下。”

“他看到了你叔叔没看到的东西。”斯内普平静地肯定道。“即疏远你并非寻求帮助的最佳方式。”

“哈。”哈利一边说一边摸出巧克力排开始吃。“我个人认为摄魂怪把他吓出了点理智。要么是当他们试图吸出他的灵魂时,他们设法只吸出了最糟糕的那部分。没错,这样就说得通了。我是说,你想想,他给我的不是焦糖椰子之类的东西,而是巧克力。”这并不好笑,但出于某种原因,哈利笑了。

“不要拿摄魂怪开玩笑。”斯内普责备道。

“我没有,我是真的认为摄魂怪可能把达德利变好了。”哈利向后靠,端详着天花板。它在他眼前有点晃动,这说明他是多么疲倦。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松了口风,说:“你知道,像这样坐着说话太奇怪了。我觉得你在过去三分钟里都没侮辱我。”

“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会感觉好点吗?”斯内普略带轻蔑地问。好吧,这的确好点了,哈利想。

“是的,可能会的,”他承认道,站起来,伸伸懒腰,“它会提醒我你不是莱姆斯。好吧,我累瘫了。如果弗农姨父知道了会气疯的,但我会睡在沙发而不是地板上。你可以照他说的住我的房间。别以为把你自己关在外面有什么意思,现在不行。晚安。”

“上楼去你的房间。”斯内普命令道。“我马上就来。”

“来干嘛?我不需要别人帮我盖被子了,从——”哦,完了。佩妮姨妈从来没有给他盖过被子,但他才不会这么说,听起来就像一个自怨自艾的小笨蛋。

斯内普摇了摇头。“这座房子可能的确浸透了你母亲的血祭,但如果你的姨妈在夜里死了,黑领主就会进来。你不应该让马尔福先生看到这个地址。毫无疑问,卢修斯现在已经告诉了所有感兴趣的人了。”

“所以你知道那是一封信,你在拿信之前就知道我没有作弊!”

“没错。”斯内普毫无悔意地说。“波特先生,我一直注意着我班上发生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注意了,纳威就不会在该加狐媚子皮的时候加龙鳞了!”

“隆巴顿先生和你们所有人一样必须从经验中学习。”

“对你来说最后,我们什么都没学到一点都不重要!”哈利反驳道,“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先生。不管怎样说,如果这里这么要命地危险,我们不是应该马上回霍格沃茨吗?”

“在把你母亲的血祭转移给你的表哥之前不行,这是最迫在眉睫的事。综合各方面因素,这所房子对你来说比霍格沃茨安全。自从你来到霍格沃兹之后,伏地魔已经多次成功潜入学校了。”斯内普对厨房里的电灯皱起了眉头,但在哈利动身关掉它们之前,他已经挥动魔杖把它们熄灭了。

哈利所有的焦虑又向他涌来,直到他觉得自己被淹没了。“达德利可能是给了我块糖,但不会违拗他的父亲,而只要佩妮姨妈还病倒在那里,弗农姨父是不会动一根手指来帮我的。我们对此能做什么呢?我是说,我很显然没办法把她治好,但是有什么方法可以治吗?或许是你知道的某种魔药,或者圣芒戈有的什么药,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有任何这样的东西存在吗?”

斯内普开始走上楼梯,示意哈利跟上去。“没有。”

“你确定吗?”哈利问,那种恐慌的感觉又向他逼近。

“魔法治疗是通过与我们体内的魔法内核相互作用而起效的。对麻瓜来说,这些疗法不是无效就是致命,只有极少数例外。”

“妈的见鬼。”

“对你这样一个心地单纯的格兰芬多学生来说,这真是令人震惊的用词,波特先生。”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有三分钟不侮辱我。”

斯内普在一级楼梯上转过身,向下盯着他。“你认为这是一种侮辱吗?我还保留了我的真实想法呢。”

“最好是。”哈利回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你在我每次去上你的课时就说得很清楚了,更不用说在走廊上那些随机说的时刻你说的话了,你可不要告诉我这只是一场表演。你在卢修斯·马尔福还没有人可以汇报的时候就开始了。”

“第二年发生的事情本应该会让你明白这个结论中的谬误。”

斯内普一直等着,直到哈利爬过他的那级台阶,他们的脸处在同一个高度上。然后他向前倾,靠近哈利,眼睛里闪着光芒,这让人想起他是斯内普,而不是莱姆斯。他的声音下潜藏着自信。

“请允许我说出我对你的真实看法,波特先生。今天在医院里时,你说自己不正常,还编造了麻瓜研究到底是什么的说辞。你屈服与侮辱和虐待,却几乎丝毫没有出言反驳。”

“所以呢?”哈利反唇相讥,他站稳脚跟,哪怕斯内普的呼吸几乎已经喷在他脖子上了。他觉得斯内普是在叫他懦夫,这恰恰说明这个人根本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是你说我最好向他们抛橄榄枝的!”

“你买了那些花,”斯内普坚决地继续说,“这一招是为了故意挑起一场关于金钱的争论,好让你宣称有其他人在像使唤家养精灵一样使唤你。你知道你的姨父会喜欢这个主意的。你撒谎了,波特先生。你操纵人,你采用计谋,这是史莱哲林的特质。”

哈利僵住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觉得这么说有点下三路吗?”当然了,斯内普自己也是史莱哲林的。他们什么时候公平竞争过了?

“我觉得,波特先生,你本应该让分院帽干好它的工作!”

哈利的牙再也咬不住了,他的嘴彻底张大了:“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我当时在场。”斯内普轻声回答,终于退了回去。“格兰芬多的英勇和荣誉,多么高贵的品质啊。我想那些品质有它们可以发挥的地方,但是要打倒黑领主,仅仅拥有这些特质是远远不够的。那需要狡诈,如果你那时被分到我的学院里,你现在早就该掌握了。”

“啊,谢谢,我一直想当作弊鬼和撒谎精来着。”哈利摇着头拖长调子说。他不想去思考他如果进了史莱哲林会发生什么,真的不想。

“你将任何有可能帮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策略排除在外都是轻率的。”说完,斯内普大步走过大厅,盯着哈利门外的那一排锁,脸上毫无表情。哈利想,莱姆斯的五官要这么表现是很难的。

当斯内普打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哈利觉得他受够了。“这简直发疯了。我不需要保姆,就算我要,房间里也只有一张床——”

“你觉得我打算睡觉吗?”斯内普问道,他的下巴挑衅似的微微扬起,“不。你去睡觉,我守夜。我的确不觉得你姨妈今天晚上就会死,但是如果她会死,我不愿意拿你冒险。”

“你要是准备坐在那里盯着我看,我就睡不着!”

“没关系,你可以睡着的,我有魔药——”

“去你的魔药!”

“哈利,”斯内普安静地说,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不要继续犯傻,上床睡觉。”

让什么成熟去死吧,哈利想。“你看啊,我觉得沙发听着越来越好——”

“你要么睡在你的床上,”斯内普断然宣布,“要么和我一起坐着,解释一下楼梯下储藏室里的黑能量。你不想?我可不觉得。”

哈利没脱衣服就爬进被子里,猛地闭上眼睛。他整张脸拧成一团,紧得让肌肉都感到疼了。他不要在斯内普的注视下睡觉,他就是不要。这不是斯内普所说的顽固,也不是愚蠢,而是事实。他无法放松,哪怕一股柔和的魔法穿过空气,使床单闻起来有点像草地。哪怕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的微弱的声音似乎被编织成一个梦,整个房间也慢慢地被吞噬在一股暖意……和慰藉之中……

不,哪怕……

“嘿。”哈利睡意蒙眬地咕哝道,他翻向一边,双手在被单底下拥抱住自己。“嗯,我想……当周围没有人偷听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哈利。”

“周围有人。”斯内普安静地回答,“嘘,哈利。现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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